。’张氏年纪渐长,正是‘十四五’花季正好,可见欧阳修早已留心。”
文人墨客,纵无通天之本领,却总能以纸笔、以言论,泼得人一身脏水,将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。盗甥一案,虽因证据不足未曾定罪,然对于清誉名声胜过性命的文士来说,此生便再也逃不开这身腥污。
欧阳芾面带尴尬,道:“我好像走错了。”不等曾巩反应,便飞速溜出了院子。
后来曾巩想,那时他至少应当抓住她,对她说些什么,而非这样放任她离开。
当晚欧阳家仆役来报,一下午没见着二娘子,不知去了哪里。
一家人这才惊觉,方慌忙去寻。
天色已近昏沉,曾巩与老师商议过后,决定分头去找。
滁州四面环山,曾巩提着灯笼一路寻至山脚,幸而在山脚下废弃的寺庙里找到欧阳芾的身影。当时的她抱着膝盖坐在干草堆上,手脚冻得冰凉,对他说:“我们先用你的灯笼把草点燃,烤会火再回去行吗?”
他当即将外衫脱下,披在她身上。
于是她开始辩解:“我没有想离家出走,我只是想出来转转,但是这个世界太大了,我迷路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真没有想离家出走。”她怀疑他不信。
“我知道,”曾巩摸摸她的脑袋,“我背二娘回去好不好?”
“好!”她答应得爽快,双手缠上他脖子。
那时她仅十岁,分量很轻,即便道路不平,他背着她走起来亦十分稳当。“二娘为何想要出来走走?”曾巩问。
“心情有点不好。”
“为何心情不好?”
“......觉得叔父和我印象中的不大一样,有些幻灭。”
“......”对于她“印象中”和“有些幻灭”两句,曾巩一时不知该先问哪个。
“可这世上人人皆不容易,皆有不为外人道的苦,对不对?”欧阳芾道。
曾巩微怔,而后侧过脸温柔道:“是。二娘聪明乖巧,比我懂得更多。”
“子固哥哥,”欧阳芾忽然道,“你以后叫我‘阿念’好不好?”
“阿念?是你的小名吗?”
“算是吧。”
“好,”他笑起来,唤了一声,“阿念。”
“......子固哥哥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你娶妻了吗?”
“去年方成的家,”曾巩答道,见背后没了声音,“怎么了?”
“心碎了。”
曾巩大笑,清朗笑声弥漫夜中,伴着山间鸟鸣,溪水淙淙。人影相叠,夜色悠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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